[藝術評論]徐冰-從天書到地書。

信義誠品--
徐冰「從天書到地書」展覽



前言:
這篇晚發出是因為剛好前一學期有修課,為了避免該科老師網路搜尋,會以為是抄襲的誤解,直至學期末後才想發出。雖然展覽早已結束許久,但徐冰是個相當有意思的藝術家,能夠介紹他,相信也對國人對藝術及文字的這區塊有更好的思考與想像空間。





    觀看徐冰的《從天書到地書》展覽,兩者間的差異相當大,一方是無人可以通曉的語言-「天書」,另一方則是任何文化背景的人即可理解的符號-「地書」。地書背後的意義是欲求將龐雜的文字語言做為簡化,使用為了資訊快速流動而產生的一種最低限度、觀看即可明曉的語彙,就是符號。


    在徐冰展覽中像是解構似的將「地書」作為拆頁,獨立的成為一頁(或一幅作品、一頁訊息),將集體結集的書冊拆解成為單張後又可以各自成文,以最簡潔的概念將文藝精簡,濃縮成單字元的形式,同時足以敘述一件事情;在展覽之中又刻意的序列排序,使符號是有系統的排列與規劃的訊息傳遞給觀者,進而去解讀符號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地書的概念像是「羅蘭‧巴特從語言學理論裡,發現了在語言理論與語言實踐中語言和符號、言語和訊息的對等關係。在言語的組合中,言語除了語音的千變萬化以外,它在實踐中的重複出現,就形成了符號。言語交流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符號的多樣組合過程。」[1]地書使用的符號是在有限度的範圍之內,也就如同英文字母透過有秩序的排列組合形成單字,而地書也是為了使溝通更為方便而創造的一種新式符號。


    符號可以具有單一意譯,也可以冠加其他解讀,如同排列組合般,符號間互相對應的順序不同,即可排序為不同文意;英文與中文雖然為線型與象形兩種不同的創造模式,但兩者仍然有的共通點則是排序文字時仍需排列組合;徐冰曾提及中文字其實不適合使用活字版印刷術,因為中文常使用的總字數較多,且中文從象形演變而來,文字間的筆劃之美繁雜,無法精簡。不同於英文字母只有二十六個字母,字版印刷術所消耗的人力與光陰也較英文字母為多,但假使消除此物質性的條件,在排序上,動詞前面是主詞、修飾動詞的是副詞、副詞也可以修飾形容詞或副詞、形容詞是用來形容名詞這些排序條件,中文字與英文字母在字元單純概念化時是相同的。同樣的,符號也像是字元的模式,也需要排序的條件、排列後成為語言。


    對於符號的解讀,現代人還是有對符號圖像的意義具有一定的共識,背後的原由是經過生活與學習,才具備理解符號被簡化前的人、事、物之常識;徐冰的地書之中,有各種符號所串連而成的訊息,這些訊息在解讀的背景是具有基本語言判讀能力的民眾才可以去作解讀,符號的行進間仍然有著對於文法的使用、圖樣的判讀、顏色的意義為先決條件,因此儘管徐冰的說法是來自於不同文化的人都可以以符號做為溝通的媒介,但前提上還是需要具有語言學習經驗的人才可以判讀。「符號學乃是語言學的一個部份……人類的語言不僅僅是一種符號式樣,而且也是它的基礎。」[2]在瞭解符號的涵義以前,通常必定先習得語言,有了閱讀的能力之後才進一步的能夠判讀符號所代表的意思。


    作為語言學動詞的符號表達,就是指製造一個符號,或給別人一個符號,從而將自己從精神上縮寫為一個符號,直到將自己凝縮在這個符號中。巴特進一步看到了作為一個特定的符號,它既具有能指作用,又具有所指作用,在此基礎上形成的關係,或象徵或意指或隱喻,又組合成一個二級層次上的能指,同時又與其所指組成一對新的符號關係,因而符號具有複雜性、多樣性、多義性和多層次性的特徵。[3]


    在判讀地書中的符號時,能夠以淺意識快速反應、理解符號本身具備的意思,但是一但組構成為一句話、一段語彙時,我本身的思考則會呈現二元、甚至多元化的現象,因為一但排列之後即可能產生多種可能性,如同英文單字通常不會只有單一解釋、中文詞會不會只有單一衍生意義。但轉換思考迴路的方向,似乎「天書」代表的是一種看似難,其實背後的意義簡單,就是無意義;而「地書」代表的則是看似簡單,其實也具有多重、複雜性的意義。


    「從天書到地書」這個展覽標題,似乎象徵著讓徐冰先前的創作-無人能夠明懂的「天書」翻轉個面向,衍生出人人即可解讀的「地書」,徐冰創作兩者的時間、本質上有著相當大的差異,也或許跟時代的更迭有所相關,不論如何,在「天書」的創作之中,天書表面上是書,本質上又不是書,而「地書」乍看之下不足以構成書本的要素,但實際上它具有似於書本實質上的內容,是記載著事物的一本「書」。兩者間的變化與替換,背後象徵著不單是語言及言語溝通、判讀方式上的改變,同時也具有時代變動性。


    徐冰本身經歷過文革時期到現代,創作本身的轉變看似時期過度的隱喻。文革時期所能夠閱讀的書籍都是固定的、制式的,甚至將「小紅書」奉為經典,在當時一個造神運動的時代風氣下,其他典籍都在此氛圍下湮沒了,自小閱讀過許多書籍的徐冰處於這種時代變動下,對於只能伴讀紅書的心境或許反映在往後作品之上,在「天書」的展覽之中,徐冰曾提及:「我在展覽空間中製造了一個文字的空間,人們被錯誤的文字包圍,必須接受這個事實。」藝術家本身對於時代的演變是否有回憶或者評論的因子在其中,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就徐冰本身的論述之中說過,「天書」是他花費四年的時間,做了一件什麼都沒說(沒意義)的事情。


    就兩者像是極端的立場與型態來說,在展場本身也位處兩端,各以不同形式作展出,「天書」一切採行古典式的,以書法形式寫下這些文字,也以線裝書的形式進行編製書頁,創作的環境與工具也是古老的、手工製作的;「地書」則採用新式的呈現,數位化的電腦軟體模式、新式的紙張、還有西式的裱框處理,連工作環境也是充滿了新式分圍,新的收集資料法,使用數位產品的統整等…讓兩方產生像是陰陽兩極的現象,兩者處於極端的位置上,但是逆轉立場與置換部分內容後卻又可以更換。展題「從天書到地書」似乎也可以譯為再由地書到天書,徐冰像是巧妙的隱喻了兩個時代下的情境,還是有相似的一個交點,在交換彼此的本質之後其實是對等的,我想這也是徐冰在主題展覽之下的另一個表現與創作。


參考資料:

[1] 項曉敏著,〈符號結構的探險歷程〉,《羅蘭‧巴特美學思想研究》,p107,(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2]羅蘭‧巴特著,《符號學原理》, Hill and Wang, 1984,p8,轉引自古城裡:《巴特》,《當代西方著名哲學家評傳》第八卷, 412(山東:山東人民出版社,1996
[3] 項曉敏著,〈符號結構的探險歷程〉,《羅蘭‧巴特美學思想研究》,p111,(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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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個人資料:

徐冰(1955-)祖籍浙江溫嶺,生於重慶。
1977年考入中央美術學院版畫係,1981年畢業留校任教,1987年獲中央美術學院碩士學位。
1990年接受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的邀請,做為榮譽藝術家移居美國。
現為獨立藝術家,生活工作于紐約。
曾在美國華盛頓沙可樂國家美術館、紐約新美術館、布朗士美術館、西班牙米羅基金會美術館、捷克國家博物館等重要藝術機構舉辦個人藝術展。
曾被邀請參加英國、法國、加拿大、日本、澳大利亞、芬蘭、義大利、德國、南韓等國的重要聯展。

1999年獲得美國文化界最高獎:
麥克阿瑟獎(MAC ARTHUR AWARD)。

主要收藏記錄:
中國美術館、倫敦大英博物館、美國紐約及艾維姆美術館及北達克達美術館、日本琦玉縣立現代美術館、澳大利亞國家畫廊等各大收藏機構收藏。

出版有:
1996年《中國20世紀的藝術和藝術家》。
1997年美國藝術史教科書《藝術的過去和現在》由Harry N Abrams 出版;《牛津藝術史“中國藝術”》牛津大學出版;《中國藝術及文化史》Prentice Hall 出版。 他于2007年從社會招聘中被任命為中央美術學院副校長,主要管理學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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